本文作者：豆瓣 @尧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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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4年11月，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在日本上映。
这部电影在豆瓣上超过100万人评价，评分9.1，位列TOP250榜单第37位。

就连导演宫崎骏本人也说，这部电影是他毕生最满意的一部作品。
如今时隔20年，这部影史神作在大陆首映，我们终于能够大银幕欣赏。

今天，就让豆友@尧耳 来为我们聊聊它。

哈尔的移动城堡

ハウルの動く城

导演: 宫崎骏
编剧: 宫崎骏
主演: 倍赏千惠子 / 木村拓哉 / 美轮明宏 / 我修院达也 / 神木隆之介 / 更多...
类型: 爱情 / 动画 / 奇幻 / 冒险
上映日期: 2024-04-30(中国大陆）
在电影院亲眼观看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，一定是身为影迷极为幸福的事情。
这次在中国的首映，更像是影迷们对宫崎骏大师的一份注视，一次抒怀，以及一次致敬。
许多观众因为浪漫的城堡、漂泊的心境，因为哈尔与苏菲深沉的爱情而喜欢这部电影。
可以说，在大银幕上观看这部电影，和小屏幕观看完全不同。
无论是视觉效果还是音乐音效，都超出以往的观影体验。
所以，尽管已经算不清多少次重刷本片，但是当坐在影院里独自享受整部作品时，依然有种“耳目一新”的感受。
回到作品本身，这部电影情节看似简单，但是电影中的人物和隐喻极多。
如果没有读过原作，很可能会一头雾水，更无法体会其中的隐喻和趣味。
这位魔法师与少女，究竟要将我们带到何处？
今天，我就从个人的角度来解读一下这部电影。
吞下星星的哈尔
该片中有一个极为关键的段落。
那是“净化”后的荒地老太抓住了火魔卡西法，准备把这颗心心念念的心脏吞入腹中。在苏菲与她的抢夺中，情急之下泼水浇熄了卡西法。
失去动力的城堡土崩瓦解，苏菲跌落深渊。
哈尔的戒指指引着她进入时空木门，走进了哈尔的童年心境。
在那里，苏菲看到儿时的哈尔，他站在旷野中，仰视着不断滑落的流星，然后捧起一颗燃烧的星星将其吞了下去。
片刻后，少年掏出了自己的心脏，那已经是跳动着的一团火苗。
那是哈尔与魔法世界的一场交易，他献出了未来命运的走向可能，永远保持着纯挚、正直与责任，换来那团火苗，也就是火魔卡西法，所代表的东西。
“心脏”就是这个故事的题眼。那座令人神往的移动城堡，外形看上去正好像一个心脏。
移动城堡就是哈尔的心脏，由卡西法所驱动，可以海陆空自由飘荡，充满着自由和浪漫的隐喻。
可是，刚开始的移动城堡，除了漂浮之外，还显得陈旧、灰暗、破败、混乱，一如哈尔的生活状态与低落心境。
他原本跟随着皇家御用魔法师沙莉曼夫人，向她学习魔法，不断成长。
但是哈尔很快厌倦了这样的生活。理由有三：
一是厌恶差距。
皇宫前长长的阶梯便是隐喻。
为了拜见国王和沙莉曼夫人，显身老奶奶的苏菲与肥肉层叠的荒地女巫争赶着往上攀登，都希望找些见到沙莉曼，表达自己的意愿和想法。
经典的“敖德萨阶梯”出现在《战舰波将金号》，之后还有帕尔玛在《疤面煞星》《情枭的黎明》等片中以阶梯展示人物情感关系。
还有《黑暗骑士》中的小丑，站在阶梯上狂乱独舞；以及《楚门的世界》中，金凯瑞一步步走向世界的真相边缘。
而在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中，阶梯无疑是象征着阶层的重要比喻。
国王和沙莉曼夫人高高在上，无视民间疾苦，随心所欲发动战争，导致底层民众的痛苦。
二是渴望自由。
在人世间自由行走的城堡，拥有黑鸟的身躯与飞翔的超能力，以及数不胜数的魔法技能。这些都指向了哈尔自由自在的生活。
这也正是他吞下星星后，与卡西法达成的交易。成为自由变换的魔法师，却将心脏交给卡西法，并且居无定所，只能在世间漂泊漫游。
哈尔渴望自由，他乐于完成这么一次交易。
三是反对战争。
他原本追随沙莉曼夫人，但是沙莉曼鼓动国王发动战争，哈尔无法接受，于是愤然离开。
哈尔不仅离开，之后还不断以自己的力量阻止战争，破坏沙莉曼及管辖的战斗机开展的战争活动。
这也是宫崎骏一以贯之的主题，在本片中，宫崎骏还鲜明地亮出了“反战”的观点。
哈尔领着苏菲来到自己精心构建的湖畔草原，在向她展示自己的原初小屋时，有军舰飞了过来。
苏菲问他，是敌方的还是我方的。
哈尔说，还不都一样么？
所以，即便与师父沙莉曼割裂，即便表现得像是本王国的“叛徒”，但是哈尔仍然不断顺应着内心的感召，冲出去同战机对抗（不分敌我），时时保护着平民的生命。
以上三点，已经勾勒出哈尔的人物轮廓。他单纯、勇敢、自由自在；但同时将心脏交付了卡西法，而且无法放弃内心的责任感，不得不一次次冲向天空，舍生忘死地与施暴者对抗。
除此之外，还有四种颜色的“任意门”，红蓝黑绿。
这分别对应着：王宫所在地、波特海文港口、硝烟弥漫的战场、风雨交加的荒野。
一扇门本身联系起故事涉及的不同场景，同时也像是哈尔不断经历的波折和心境。
形同心脏的城堡，不断切换的环境，不正是影片对个人心境转换的精准暗喻？

韶华易逝的苏菲

苏菲是一位命运多舛的少女。
继母无力负担生活，全家陷入贫困。无奈之下将苏菲和妹妹们送到制帽店，成为女工。
两位妹妹很快离开，留下苏菲独自一人支撑制帽店。
童年境遇和现实处境，赋予了她内敛的个性。对外界胆怯、善良、真挚，但又怀着自卑与悲观的心境。
对这位质朴少女而言，路遇哈尔完全算得上“飞来横祸”。
被兵士调戏，莫名被哈尔救助；结果变成荒地女巫的敌视目标，几句对话后，就向苏菲降下了女人最难以承受的诅咒：衰老。
在大部分时间里，苏菲都是一位满脸褶皱的白发老奶奶（形同宫崎骏电影中惯常的老太）；只是在偶尔，她会片刻恢复青春的样貌。
直到与哈尔深情相拥，她才长久地变回年轻，并且一直自然青春下去。
这也是一个并不容易理解的隐喻。结合起前面以城堡比喻心脏，从而引出哈尔内心多变的情绪。
此刻的衰老与青春切换，其实也在指代苏菲心态的变化。
因为家庭变故，因为命运坎坷，苏菲的内心其实充盈着压抑且自卑。她不敢表达自己，不敢勇敢面对现实。妹妹们飞出制帽店，追寻梦想的时候，她却只能躲在小屋中岁月安好。
在大街上面对兵士的调戏，她也不敢声张，忍辱负重。
她的内心住着一位老太太，很早就失去了青春的热情与活力。
荒地女巫的诅咒，不过是表现出她内心的真实样貌。
而当她体内的热情被唤醒，当她积极清理城堡，享受自身价值的时候；当她与哈尔徜徉在天地之间，畅饮着爱情的甘甜时；以及当她舒适安眠的时刻，她就会恢复到一位少女本应拥有的俊俏与生动。
在影片的前半部分，苏菲一直在被动接受着哈尔的支配。
他魔法精湛，自由翱翔；他如此俊美，潇洒倜傥。内向的苏菲就像他面前的小白兔。
可是随着剧情延伸，哈尔不断展示出他内心的脆弱一面，精疲力竭、情绪波动，时常像个需要抚慰的孩童。
而苏菲却在电影中不断成长，从展现自身价值中逐步恢复自信，并且开始勇敢承担起维护城堡、帮助哈尔的责任。
到了最后，当哈尔失去魔法，躲在巢穴中黯然休息时，苏菲已经拥有了强大而勇敢的内心。
她一步步探寻到事情的真相，鼓励哈尔振作起来。并且凭借她自身的善良和真挚，解除了所有诅咒，与哈尔共同回到了恢复生机的城堡中。
苏菲的纯挚、温良与友善，同样沿袭着宫崎骏作品中一贯的女性气质。
这样的特质并不会在一开始展现出来，而是在面对困境和危险，特别是男性及人类陷入低落时，方才体现出女性的宽容与坚韧。
她们接受现实，直面困境，积极应对反派的挑战，不惜舍生取义，却又一直保持着对整个世界的温暖接纳。
尽管我们明白这在现实社会的“不可能”，但是在童话与动画的语境中，她们又总是带给观众无限的希望。
据此，男女主角成功塑造得饱满且生动，魅力十足。而他们之间的互动和情愫，成为本片最美妙的段落。
以大喻小的爱情
在我们的文化传统中，更习惯“以小见大”的比喻，比如“一叶落而知天下秋”，比如“相爱好比藤缠树”，都是以细小的意象比喻四季更迭与深情厚意。
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却反其道而行之，如果把该片仅仅看作哈尔与苏菲二人的“纯爱故事”，那么，其中的魔法、战争、诅咒、对抗，以及后面的时空穿越、解除咒语和圆满结局，都可以看成爱情双方的试探与磨合，成为二人终得圆满的情感注脚。
两人的关系起始于街头的偶遇，在这之前，苏菲只听说过哈尔“吞噬少女心脏”的传说，而风流多情的哈尔，并未对这位质朴少女有什么深刻影响。
但是当因缘际会下，苏菲闯入哈尔的移动城堡后（也是在隐喻苏菲闯入了哈尔的内心），两人开始以内外交错的转变，开启了磨合与亲近的过程。
从哈尔的角度，他优秀、睿智、积极、善良，可以带着女伴翱翔天际，可以熟练地制作早餐，同时拒绝受困于皇宫，以一己之力勇敢地阻止战争，绝不同流合污，又总是能完成任务、解决问题。
然而，苏菲见到的城堡（也就是哈尔的内心），却破败陈旧，伤痕累累。
那是哈尔的至暗时刻，因为战争，因为师父责难和感情纠纷，以及对自我的高要求，哈尔其实正处于焦虑和低落的状态。
他在任意门的不同世界中奔忙，竭力维持着世界的平衡，以至于根本无力整理自己的内心。
他在日趋激烈的战争面前越发力不从心，经常累得精疲力竭，回到家便黯然神伤。
他渴望自由，但是此刻的自由更像是漫无目的的漂泊。
所以他时常暴躁易怒，躲在巢穴舔舐伤口，疲惫得化为一滩绿水，甚至召唤出一堆黑暗幽灵。
他急迫等待着救赎。这位救赎者自然是苏菲。
苏菲一开始也充满着犹疑。她胆小、内敛又自卑，还承受了衰老的诅咒。进入移动城堡，完全像是一场劫难。
可是清扫城堡展现了她的勤劳，与哈尔、卡西法、荒地女巫的友好相处，展示了她的善良。当自己的价值被展现，苏菲也越发有了自信。
她开始主动成为哈尔的伙伴。爱护他，安慰他，鼓励他，假扮成笔龙的母亲，去皇宫面见沙莉曼及国王，帮助哈尔脱离困境。
直到与哈尔并肩作战，纵然险象环生，苏菲却已经顺利完成了蜕变。
当然，故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。搬家、回忆、缠绵，却又不得不面对战乱侵袭、幽灵兵的追杀和火魔的叛逃。
在戒指的指引下，苏菲终于穿越时空隧道，回到过往的时光，揭开了本片的核心谜题，也即是本文开头叙述的场景。
吞下星星的少年哈尔，与苏菲有过深情的约定。
苏菲答应过，会在未来的时间等待着他。为此，哈尔四处漂泊，流离浪荡，其实一直在寻找谁才是给他承诺的人？
这句承诺隐含着宫崎骏对年长女性的钟爱，同时又显得如此深情款款与情意悠长。
谜题揭开，两情相悦，苏菲理解了哈尔的长情，哈尔也再回到初心，终于找到了从少年时便苦苦寻找的爱人。
苏菲找到了真爱，哈尔寻回了真心，沙莉曼结束了愚蠢的战争，荒野女巫、火魔与稻草人菜头都解除了诅咒，一切都收获了圆满。
童话中的王子与少女，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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